雪莱有些愤怒。
她绝对是条爱护小朋友的蛇。
并且她保证如果她的经历是本烂俗小说, 那么狗作者也绝对没有描写超过法律法规允许外的内容的胆量——但她现在实在有点忍受不了。
“你告诉我什么叫做老女人, 库·丘林。”
雪莱深吸一口气：“多大才算‘老’？”
小少年刚从水沟里爬出来, 脸上的脏水还没擦干净, 接着就听到了雪莱的质问：“你母亲多大？她算不算老女人？你的堂表亲姐妹呢？她们多大才算老？你父系的那些姑姑呢？她们有些是女神有些是半神，她们老不老？”
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库·丘林发懵，他眨巴眨巴眼睛, 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。
“你，你生气啦？”他说：“我不是故意的, 你别生气，我以后不说了。”
这个认怂的态度出乎意料，但雪莱觉得不能就这么结束。
“你过来。”她指着自己面前：“回答我的问题——你今天不回答清楚我们师徒关系到此为止。我并不需要你用你的太阳神之子的身份来帮我, 如果你觉得我欠你什么那么……”
“不是我没有！”
库·丘林被这个明算账的架势吓怕了：“我…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他说话有点犹豫了，不像之前那个机灵的小狗子了, 反倒像是做错事被骂的小狗子。
但可怜兮兮是没有用的, 雪莱现在不吃他装可怜了。
“我再跟你讨论问题, 库·丘林。”她说：“告诉我答案，一个一个来。告诉我, 什么叫做老女人？”
库·丘林怔了一下, 想了半天：“就是……年纪很大的女人……吧？”
他自己也很犹豫, 还看了一眼雪莱：“看起来活得很久这样。”
“很久是多久？”雪莱问：“对你来说，活到20岁算不算很久了？”
库·丘林下意识点点头，紧接着雪莱就开始怼他：“那你母亲一定超过20岁了, 她也是你印象中的老女人吗？”
原来坑在这里！
小狗子炸了一下：“当然不是了！母亲是阿尔斯特的王族, 而且她看起来很年轻啊！”
“王族和她年纪多大有关系吗？”雪莱抬眼：“我看起来不年轻吗？”
库·丘林噎了一下。
“不讨论其他的, 你觉得如果是王族而且看起来年轻就可以避免谈论年龄的问题，也就是说你觉得身份低微的人可以用年龄羞辱，因为她‘老’了，不好看了？”
雪莱问他：“你就带着这种念头，想要成为整个爱尔兰最英勇的勇士？”
她看起来很失望。
“我告诉你库·丘林，无论你是哪个王族的孩子，也无论你是哪个甚至的血脉，你是不可能成为最英勇的勇士的，哪怕你是我亲自教出来的学生。”她说：“而我也不会再教你了，我不能允许我的学生用这样的心态看待女性——或者弱者。”
她站了起来。
“哪怕他看起来再聪明，也不行。”
她指了指路。
“你走吧。”
小蓝毛呆在了当场。
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口开了个玩笑，却让雪莱这样大发脾气。明明看起来很温和的女性，但是忽然之间就变脸变成了这样——
经验不足的小男生不知所措，看着雪莱转身走近了树林，下意识地追上去，拉她的裙摆。
——然后被嫌恶地躲开了。
这是库·丘林第一次看到雪莱这样的表情，并且没想到雪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。
她看他的目光就好像他看苍蝇一样，甚至比不上他看苍蝇——他偶尔还会觉得苍蝇有趣呢，但雪莱肯定不觉得他有趣了，即便以前有过。
“不，不是的。”
他说：“我只是……我只是觉得好玩……”
他声音低下来，试图为自己辩解，但雪莱根本理都没理他，一个闪身消失在了树林中。小蓝毛什么都没抓住，看着自己的手，忽然之间，异常挫败。
雪莱是真的生气了，而且也不要收他当徒弟了。
他有些颓丧地想，自己真的惹毛她了。
明明这是个好脾气的老师。
雪莱的确是走了，但她留下了食物。
库·丘林回去坐着，架了火堆，在夜风中想着雪莱刚刚的问题，以及自己的回答。
他到底为什么要说雪莱是老女人……什么的。
仔细想想，他说雪莱是老女人是因为……好玩。
从小到大，每次他听到别人说其他女人“老”的时候，被说的人往往就会露出很搞笑的表情，然后因此伤心难过，甚至痛哭流涕。也正是因此，他知道女人害怕自己老去，因为老意味着不美丽。
而不美丽，是要被唾弃和践踏的。
就如同贫穷和低贱一样。
……
他皱起了眉。
母亲自然是不老的。
如果按照他的定义的话，那么母亲现在依旧高贵优雅。他的母亲衣食无忧，每日可以和周围的贵妇们一起讨论游乐，没有任何烦恼。
而且母亲生下了他，太阳神鲁格之子瑟坦达，更加不会有人敢小瞧她，议论她的容貌是否衰败了。
好像没什么问题，但要是……有不这么想的存在呢……？
高于人类的甚至们，他们……又是什么想法呢……？
太阳神光辉不落，他的父亲几乎是永恒。那么父亲会觉得母亲……“老”吗？
小少年有些难受，想到了那个一直在唠叨他不乖巧的身影，眉头更加纠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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