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干吗这么凶啊？！”
伊南娜被吉尔伽美什的表情吓了一跳。等她反应过来, 发现自己往后退了几步。
她被他周身那股看不到的怒意硬生生地逼退了。
女神有些恼羞成怒，但是又有那么一点心虚，只能在态度上做一些文章。
“这是扎巴巴自己提出来的想法，又不是我——我从来没有想要用乌鲁克做什么实验开什么玩笑好吗？！”
想到这里，伊南娜就有了点底气, 叉腰：“你就算要发脾气也不要冲着我发——作为女神我合格极了！”
“……”
吉尔伽美什眯了眯眼睛：“到底是什么情况？”
伊南娜并不想细说的样子，但是金发男人的气势太过逼人, 一副把她也和其他神划成了一片的样子。黑发的女神伸手，绕着头发卷啊卷的。
最终不太情愿地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“有一日我们聚在了一起, 讨论起了自己的城邦。”
众神之间也是会互相说一说自己的城邦的, 尤其还会看重城邦的强盛与否——这直接和他们在人间的影响力息息相关, 越大的城邦, 越能传扬自己祭祀的主神的神明。
基什在之前一直是城邦中的龙头，为主神扎巴巴之名的传颂作出了巨大的贡献。扎巴巴因此颇被其他神祗艳羡，对基什的偏爱也多些。
但从阿伽父亲拿一代起, 基什的情况就慢慢地变了。
“基什到底是怎么走到那个状态的，吉尔伽美什, 你比我更清楚。”伊南娜撅起嘴：“王的昏庸无道, 臣的狼子野心, 让基什外强中干，只剩下了一个看着唬人的空壳子罢了。”
更可怕的是, 扎巴巴对此并不在意。
“那家伙只要神庙中的供奉不减少, 便不会关注神庙外发生的事情。”伊南娜双手抱胸：“你以为谁都向我一样, 会对王有自己的偏爱的吗？”
金发男人并不接茬：“继续。”
“你……哼。”
伊南娜斜眼：“说两句好听的给我, 否则我才不会说。”
“……”
乌鲁克的王对女神的这种性格是真的头疼，并且还对她……真的没什么办法。
“你的确比扎巴巴强不少，起码在庇佑城邦的任务上，更富有责任心。”
他刚说完这话，伊南娜立刻开心了起来。
“算你有点良心。”
神权和王权就是这样相对微妙又复杂的。
各个不同的城邦，神权和王权会有不同的处理方式。如今基什那种良师益友式和现在乌鲁克的哄小朋友式都很罕见，大部分都是神权压制王权，又或者神权和王权互相斗争。
以前的基什属于前者，在神庙居于最高顶点，王权内部的斗争哪怕再激烈，都没有人想过去挑战这个排序。扎巴巴稳坐钓鱼台，所以不管下面到底有什么变动。
她只顾着享有神庙的供奉和自己神名的传颂，盘踞在基什城之上罢了。
只要她的地位不变化，那么王是谁，其实并不那么重要。
这算是神的一种很普通的想法，甚至可以说大部分神祗都是这样的。人类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数量更多，地位更卑微的奴隶。
负责耕种、劳作、跪拜，然后自己从指缝里漏出一些祝福和恩赐，让他们能够继续在土地上繁衍生存。
相比起来，伊南娜对于乌鲁克和乌鲁克人们的喜爱已经远远超出了大部分神祗。她总是撒娇和胡闹，但未曾真的伤害过她心爱的城邦。
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，吉尔伽美什和她的关系算是还不错的原因。
若是将她所有的举动当做小女孩儿的爱娇，倒也不算忍不下去。
当然作为女神，乌鲁克的王依旧认为她不算合格。
若没有基什的新神，那么这个一天要在乌鲁克闹三回的主神倒也不算是入不得眼了。许多神祗甚至停留在神界并不下来，对于自己的城邦偶尔看一眼关注一下便已经是尽职。但无论如何，在神庙中他们依旧会留下自己的痕迹，让城邦的王和人民确信自己的祭祀得到了回应。
但扎巴巴那一次不太寻常。
“基什的状况很差。”
伊南娜不讲，吉尔伽美什也知道这个情况——一个曾经强盛的城邦一旦开始衰败，那么就不是什么涂脂抹粉可以掩盖的。城邦的活力体现在很多地方，它种植的粮食是否生机勃勃、它派出的商人是否货物满载、它的土地上是否有活蹦乱跳的小孩子。
雪莱出现前的基什，这些都是没有的。
神祗们也会说起这些，并且对曾经神名远扬的扎巴巴出言讥讽了起来。
“扎巴巴性格高傲，谁都看不起，哪怕身为大女神的我依旧敢出言不逊。”金星女神叉着腰，很是不开心：“所以她说，那都是基什自己的问题，这一届不如之前的。”
基什城的主神恼羞成怒，放话说现在基什走下坡路完全是自己的问题，依旧存续都算是自己尽力庇佑了。
“这话我们自然不信，所以扎巴巴放话说，若是没有她，基什会马上土崩瓦解不复存在。”
伊南娜噘嘴：“我本以为她就是说气话，但没想到她真的将自己的神佑和神迹撤走，然后回到神界一睡不醒了——真是的，竟然还有这样的神。”
她看看金发男人，等着他夸奖自己。
但是吉尔伽美什思考了片刻，问：“那基什的新神——你确定那不是神界原本的神祗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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