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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然文学 >  倦寻芳 >   第214章

胎儿被打掉,她成了魏帝很多妃嫔中的一个,听着人人向她道喜,再不敢说,她想着自己的夫婿,想着自己未及出世的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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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一年后,拓跋弘南伐大齐,几个得宠的妃子也都带在了身边,安排在洛城暂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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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母亲并没有太关注那些没完没了的战争,总认为这样的战争,与魏帝有关,却与她这样以色事人的妃嫔无关。她只是个想安安静静活下去的小女人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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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等萧彦领兵大破洛城时,她才明白女人永远是男人世界的牺牲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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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她想逃,却没能逃掉,辗转于几个下等武将的手中,欲哭无泪,求死无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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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萧彦注意到她时,她已经听说了魏帝的死讯,说不上欢喜,说不上悲痛,只是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,只说自己是北魏那位阵亡武将的妻子,顺理成章地成为萧彦的女人,摆脱了类似军妓般的悲惨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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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这次大胜,奠定了萧彦和他的征西军在南齐不可撼动的地位,也引来了齐明帝的关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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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因怕萧彦心生异心,齐明帝借口犒劳三军,亲自到闵边巡查暗访,谁知无意间见到了母亲,竟是一见倾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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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听说她是掳来的魏人后,齐明帝让随自己出行的妃嫔召去母亲,当晚便留在了自己身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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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萧彦深知自己的势力尚不足以与国势正盛的南齐相比,只得忍痛割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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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但他没有想到,我母亲也没有想到,这时候,母亲已经怀上了我。母亲不想再次失去自己的骨肉,悄悄买通了太医,将孕期向后推了一个月,至生产时,又宣称是早产,终于将我生了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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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齐明帝对母亲极是宠爱,未必没有些疑心,只是再不舍得为一名小公主让母亲不快,宁可装作不知,甚至对我千般爱怜,来讨母亲温柔一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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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可不管经历了多少的大起大落和风云变幻,也不管她有名份没名份的男人究竟有过多少个,她心里的夫婿,永远只有一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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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只有那个死得不明不白的年轻武将。



她曾试图用眼前的富贵繁华去填满因无望的思念带来的空虚,把自己的精力放到她本不感兴趣的后宫争斗上,为自己和自己的女儿营造越来越舒适的生活氛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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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可惜,没有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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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隔了很多年,她的睡里梦里,都是自己的夫婿欢欢喜喜地从村头骑了马过来,一脸纯朴的笑容,将他宽厚的手掌,递给他最心爱的妻子,温柔地唤一声,玉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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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萧宝溶是齐皇室众子弟中的奇才。他有着冰雪般的心地和足以映透人心的澄澈眼眸。虽然当时的年纪很小,却已能看出这个年轻庶母的不愉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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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一个是明帝最宠的妃子,一个是明帝最欣赏的爱子,二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少,因此渐渐熟识起来,偶尔还当着明帝的面诗词相和,竞逞才技,明帝不过呵呵一笑,也不在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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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直到明帝死后,母亲才觉繁华落尽,人生如梦,不如趁机遁入空门,还可涤一涤心胸,用毕生剩余的岁月,去缅怀自己唯一喜欢过的男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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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无数大风大浪大起大落的精彩岁月相叠加,也不抵两人相依相拥看日出到日落的任何一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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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要的只是平淡相守,难的也是平淡相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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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这一生,母亲都在遗憾。遗憾她的所有岁月,都停留在听说夫婿死讯的那个月缺难圆的夜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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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母亲讲完她长长的经历时,已是半夜时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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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她怅然望着窗格内透出的惨淡月影,忽然低笑道:“阿墨,我差点忘了,我还有个孩子在北魏呢,听说如今的魏帝手段甚是毒辣,也不知如今怎样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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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我心里一跳,急问道:“是……靖元帝的骨肉?是儿子么?排行第几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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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母亲反应有点淡漠:“是个皇子,分开时还很小,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,也不晓得是第八子还是第九子。”



我一呆,问道:“怎会不晓得排行第几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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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母亲答道:“当时还有两位宫妃差不多时候生产,同在洛城生的另一位皇子比我这个大几天,战乱里消息不畅,另一位留在邺城的妃子所出的,就不晓得大些还是小些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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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靖元帝的儿子,也是就拓跋轲兄弟九人,如今只剩了拓跋轲和拓跋顼二人。拓跋顼排行第九,母亲是南人,在战乱里失踪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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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我忽然慌了起来,忙追问道:“那位皇子……有没有什么表记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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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“表记?”母亲思量了半晌,“他的右肩有七颗红痣,形如北斗,当时魏帝就说此子不凡,有帝王之相什么的……听说当时的洛城行宫给萧彦军夷作了平地,连大人都没法幸存,这个婴儿……只怕早夭折了吧?”



拓跋顼右肩背曾经给拓跋轲射伤,当时我曾帮他草草包扎过,却没留意到他的肩部有没有什么红痣。



“都是往事了,不用再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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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母亲叹息,似极不愿回首这段往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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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从她的叙述中也可以猜得到,她心中唯一认可的夫婿和他们的孩子,多半都是被魏帝下令除掉的。母亲心中,不只不喜欢魏帝,甚至应该很仇恨他,连带不怎么在意这个有帝王之相的孩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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