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四十四章 贪得无厌
“既然不是单纯的掠夺，那严大人所说的贪得无厌也便不存在了，自太祖起，清剿倭寇的方式每次都是重兵围剿，劳民伤财不说，而且并没有什么过于显著的效果，这才致使如今两浙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。”李牧侃侃而谈。
他似乎忘了，就在昨日，他果断回绝了严世蕃的邀请。
如今，他却与严世蕃侃侃而谈，听来实在令人发笑。
可严世蕃笑不出来，张世清和徐诚也笑不出来。
张世清叹道：“围剿不成，只有招抚方可暂时控制倭寇，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，浙西的一支三百余人倭寇船队就是因为不满官府的招抚，不仅杀了当地的官员，还大肆屠戮平民，酿成悲剧。”
说罢，他仰头灌下了一大杯酒。
想要考取功名在朝为官者，除了想要光宗耀祖外，又有谁不想为国为民做一些事情，哪怕是严世蕃这样的人，偶尔也会大发善心，只不过他那么一点的善心完全没办法和他所做下的恶事相提并论。
严世蕃不是一个傻子，如果他是一个傻子，皇帝也就不会这样看重他了，他只是贪婪，但在办事能力上还是非常强的。
此番他会主动来寻李牧，就是看出了皇帝实际上是想要接纳严嵩的建议的，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接纳。
纵然是自己的儿子，严嵩也并没有将奏折的事情告诉于他。
所以，严世蕃并不知道李牧才是那封奏折真正的著作者，他只是知道那封奏折绝对不会是出自严嵩之手。
并非是他瞧不起严嵩，只是如今严嵩年迈，想要让他写出这般大气的奏折显然是不可能的，那绝对是代写的。
而今，严世蕃基本可以猜到这份奏折是李牧代写的了。
“该如何根除倭寇之乱，还请会元务必教我。”
严世蕃突然站了起来，长揖而下，俨然一副求问的模样，看起来甚是谦卑恭敬。
古人言：狗改不了吃屎。
严世蕃是何等样的人物，李牧心里是清楚。
纵然他如此谦卑确实是吓了李牧一跳，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他是的一个怎样的人，李牧甚至都要觉得此人真的是一个大大的好人了，这种错觉只在李牧的脑海之中闪过一下，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。
他笑了笑，起身还礼道：“严大人严重了，依李牧之见，未今最为重要的是先要搞清楚倭寇之乱的根源何在，这就像治病一样，只有知道了症结所在，才能治病救人，若不知道症结所在，胡乱下药，只会让病症越发严重。”
说话间，李牧偷瞄了一眼作为凳子的少女。
少女微微揉了揉自己的膝盖之后，就又恢复了原状，小心翼翼的样子惹人怜爱。
李牧心生怜惜，向少女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，开口道：“严大人，如今时辰也不早了，眼看便到宵禁了，大人是无妨，可我几人俱是白丁，宵禁之时还在街头游荡只怕不妥。不如，等改日得了空闲，牧再去府上拜访可好？”
严世蕃瞧了一眼黑压压的天空，颇不情愿的点了点头。
正当这时，店外行来一队锦衣卫，他们仿佛是路过，瞧见李牧和严世蕃在店中，好奇的走了进来。
这队锦衣卫领头的名叫杜飞，乃是李牧之前亲自挑选来的。
看到他，李牧就猜到这队锦衣卫必定不是偶然路过。
他们是刻意来的。
至于为何会刻意来此，不用想也知道其中的缘由。
“杜大人。”李牧出声迎上。
“李公子，严大人也在，这小店倒是热闹。”
“杜大人来得迟了，我等正要返家。”李牧道。
杜飞笑道：“我并非是来吃酒的，而是有例行公事路过。”
严世蕃并未出声，只是眉宇间颇有几分不悦，是不悦杜飞的到来，还是不悦李牧的谨慎防备，这就无人所知了。
随意寒暄了两句，严世蕃坐着轿子先行离去了。
“是柳姑娘使我等来得，生怕公子出了什么事儿。”杜飞也言明来意。
“天子脚下，严世蕃就算再怎么嚣张也不可能将我杀了不是，而且今夜过后，他定然也不会对我起什么杀心了。”李牧笑着说道。
张世清却有些不满道：“难不成，元熙要与严家父子为友？”
李牧道：“张兄何出此言？”
张世清道：“若不是如此，元熙为何要讨好严世蕃？”
李牧有些不解，“我何曾讨好严世蕃了？”
张世清道：“若不是讨好严世蕃，你又何必与他多说倭寇的事情。”
李牧看着他，问道：“张兄觉得我那一番言论有道理不？”
张世清赞道：“岂止是有道理，这简直是我听过最靠谱的倭寇之论了。”
李牧又问：“有人说，倭寇之乱祸害的仅是两浙和闽地，可在我看来，倭寇之乱乱的是我朝之根本。不说从太祖开始，就说近年来剿倭所花费的金银钱粮，人力物力就已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了，若能清除倭寇之乱，我敢担保，大明将日渐强盛！严世蕃何人，严嵩又是何人，他们确实是大大的贪官，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，作为一名官，尤其是皇上身边的官，他们是会办事的，而且所办的事情无一不令皇上中意，既然如此，我为何不能将此想法分享于他们，再经由他们传入皇上耳中？”
张世清怔住。
徐诚怔住。
他们只看到李牧一直在讨好严世蕃，却没有想到他心中所想竟有如此深远。
一时间，张世清语无伦次了。
甚至，他羞愧的都想要挖开一条地缝钻进去了。
“元熙鸿鹄之志，我……”
话未完，李牧便打断道：“张兄，徐兄，牧万万不敢耽搁了，这便告辞了。”
“我等送公子。”杜飞道。
李牧原想拒绝，可看天色渐晚，只怕还未到家便到了宵禁时候了。
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“那就有劳杜大人了。”李牧笑道。
杜飞笑着回道“公子言重了，若不是公子，我等也不会有今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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